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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名探 第10回

海士元有一契友名叫田秀,家住田家铺,二人原是同进,所以相契。这田秀素日最好交往,花钱不论,半月前偷了家中七只玉杯,当了银子,周济了朋友。眼下他妹子就要出嫁,正用玉杯,他爹田员外向他逼要,田秀无法,想起邱百万家中就有此杯,便假说:“北庄海士元借去使用,还故有送还。”

“你快去给我要来!”老爹说。

田秀闻言,不敢违拗,遂叫家人备马出庄,直奔海家仓,来到海士元门口。

他招呼一声:“里边有人吗?”

海土元正在家中闷坐,揣摩着昨天王点说的那些话,不知是真是假,本应亲去太白村探个虚实,只愁这破衣烂衫,难以出门。忽听有人叫门,出来一看,见是田秀,“田兄到此有何贵干?”

“特来相访。”“里边请坐。”

田秀把马拴好,跟随海士元来到家中,分宾主坐下,茶罢搁盏,海士元便问,“田兄贵足,不踏贱地,今日光临,必定有事。”

“不瞒海兄,今有一事奉托,还请大力相助。”

“田兄有事用着小弟,小弟当尽力而为,海兄尽管吩咐。”

舍妹明日出嫁,席前缺少七只玉杯,闻听海兄的岳父家中就有。只因我田、邱两家素无来往,不便开口告借,想海兄是他家门婿贵客,借来自然容易。就劳海兄玉成此事,不知意下如何?”

海士元听罢暗想:“我正想到太白村去,愁着没有穿戴,难以出门,我不免借他衣帽一

穿,就说替他借用玉杯,也好借机探听瑞红的消息,岂不是两全其美?”主意一定,他便向田秀说,“我有心替兄前去告借玉杯,只是这身穿戴,难以抛头露面,如何出得门去?”

田秀一听高兴了,“海兄若能代为借杯,小弟情愿将衣服马匹借给海兄使用。”

“如此甚好,只是委屈田兄了。”

“海兄何必客气。”田秀说罢,遂将方巾、蓝衫、靴子脱了下来,交给海士元。

海士元穿戴起来,说:“田兄就在我家等侯,小弟借杯即刻就回。”

说罢,海士元出了门,翻身上马,直扑太白村而去。

海士元来到邱宅门前下了马,叫人往里通报一声。

郎青闻听不觉一怔,“海公子到了,待我出迎。”

桂姐倒是吓坏了,“啊呀,他来会不会闹饥荒?”

“这倒无妨,我自有办法。”说罢,郎青换上新衣新帽迎接出来,他一见海士元,满脸堆笑,屈身一躬,“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得罪得罪!”

海士元却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躬身还礼,没有言语。

郎青上前嬉皮笑脸地说:“里边请坐。”说着,挽着海士元的手,来到客厅,敬酒奉茶之后,这才坐下叙话。

郎青说:“海公子,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有话请讲。”

“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外甥女儿业已成人,公子就该择个良辰吉日,抬过门去才是。”郎青说完,用眼扫了一下海士元。

这海士元倒无言可对了,“这……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郎青一看,笑了,“公子若是择日抬亲,虽说你岳父不在家中,我这个当舅的也能主个八九成。再说,完婚一应使费,这边极力相助,不用公子分神。”

海士元一听,十分感激,嘴里没说,心中暗想:“难得舅舅一片好心。看这光景,他并非怀有恶意。可见王点所说,不足为信。”想着想着把那探听瑞红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郎青见他不言不语,似有什么心事,便趁机问道:“公子到来,象有什么事情?”

海士元见闻,欠了欠身子,“学生有个朋友,因他妹妹明天出嫁,急需一桌玉杯敬客。听说咱宅上现成,特为拜托学生前来转借,不知……”

没等他说完,郎青接了话茬:“公子这话就见外了。莫说几只玉杯,就是金山银山,还不是公子一句话!”说完,到后院取出各式玉杯,叫公子选甩。

海士元顺手拿了七只田宝白玉杯,收藏在袖子里,就要告辞。郎青哪里肯放,执意留他用过午饭再走,那个亲热劲就别提了。

海士元倒觉不安起来,心里一直嘀咕:“郎青待我如此亲热,真有亲戚味道,为什么王点却骂他不是东西?我不免再试他一番。”想罢便问,“今日为何不见王点呀?”

郎青见问,故意长叹一声:“唉——!别提了。此人实在用不得。”

“怎么用不得?”海士元问道。

“初来时,嘴甜手勤,倒也不错,后来才见他惯会说谎。当着张三说李四,对着李四说张三,常常挑起纠纷,一发不可收拾。因此,才把他辞退回家。

海士元听了,信以为真,心想:“原来王点是这等人呀!兴亏我来探听,要不可就上他大当了!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想到这里,海士元辞别了郎青,策马到黄家湾去了。他找到了王点的门,一看上了锁,便茫然起来了。

原来王点在大柳树下和海士元分手之后,便返回家中。一进门就听说黄虎母子叫徐坤杀了,他猜想此事一定是出在瑞红身上,找了半天,也不知瑞红的去向,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瑞红此去,吉凶莫测,气的是郎青害人,肆无忌惮。心想,我着不去状告郎青,不知有多少人将受其害。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许多,一跺脚,直奔县衙而来。

到了衙门口,王点也不知如何告状,转悠了半天,才想起听人说过,告状先击鼓,便摸起鼓锤,“咚咚咚”的敲起来。

邹老爷一听堂鼓猛擂,便立即升堂。大堂之上,邹老爷厉声问道:“你这人来喊冤,可有状纸?”

王点答应道:“没有。”“口诉上来。”

王点闻言,便将郎青与桂姐怎样虐待瑞白姐弟,瑞白如何而死,瑞红逃走等一干细节禀诉一通。

邹老爷同问:“可有凭证?”王点说:“小人就是凭证。”

“呸!大胆刁民,无凭无证,诬告他人,搅闹公堂,取笑本县,来呀!”邹老爷一声断喝,三班皂快上来,打了王点二十板子,轰下堂去。

王点只气得双眼昏黑,本想回家,又担心瑞红出事,便径直往州府而去。

却说海士元,不见王点在家,又怕田秀等得焦急,便打算返回海家仓。谁知,那马竟也恋家,胡乱奔起来,把个海士元竟跑得迷迷糊糊。

郎青送走海士员以后,一直等到天黑,这才打点起来,身穿皂布短衫,头戴青缎小帽,腰扎青蓝搭包,脚蹬薄底快靴,提上短刀,把莫氏那身衣服一捆,往肩膀上一搭,便溜出大门,奔海家仓而来。

此时,田秀在海士元家中,一直等到起更,也不见回来,心里焦躁冒火。有心回家吧,可那衣服马匹又被海士元借去,想走也走不了。无柰点上灯烛,摸起一本书来,消磨时间。待了一会儿,还不见海士元回来,心中又急又气,往床上一倒,脸朝墙就睡了过去。

郎青来到海士元家墙下,即游龙而过,摸到窗前,一看屋里还亮着灯,便蘸着唾沫把窗户纸轻轻戳开,搭眼往里一瞅,只见公子脸朝墙睡得正香,心中骂道:“姓海的,你寿终正寝的时候到了!”接着溜进房去,“扑”一把灯吹灭,照定田秀后心就是一刀。

田秀“哎哟”一声,滚下床来,郎青趁势又是一刀,田秀就这样死于非命。

郎青为了除却后患,行刺海士元,结果错杀了田秀,他倒是一点也不知道,看看人已气绝身死,心中一阵高兴。

“姓海的,你别怨我心狠手辣,都怪你和王点合谋抬亲,状告县衙,想害我一死。有道是,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既然你的寿数这么短,也就怨不得别人了。”说着,郎青就把莫氏那套衣服盖在田秀身上。

“海公子,这身女衣裤就送给你了,日后有什么纠葛,你就担当一二吧!”说罢,他闪身溜出房门,从原路逃走不提。

再说田员外见他儿子到海士元家讨还玉杯,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便叫家人田安到海家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田安一早就跑到海士元家,进屋一看,见床下躺着一具尸体,血流满地,“噢”的一声,蹦出门外,正好被海龙看见,就说:“你是谁家的小子,大清早慌慌张张地从海相公家跑出来?”

“小哥,不好了,海相公被人杀死!”田安震惊地说。

“怎么,海相公被人杀了?”

“你快看看去,人挺在床下,满地是血!”

“好啊,海相公被杀,你怎么知道?大清早从里边跑出来,分明是你杀的!”

“啊,怎么是我杀的呢?”

“是也罢,不是也罢,先把你捆起来再说!”说着,要捆绑田安。

田安争辩说:“你不要诬赖好人,我是田家铺的,来找海相公的呀!”

海龙哪里肯听,招呼周围几个人,硬把田安捆了起来。说声:“进去看看,也好报官。”

众人进屋一看,只见死尸身上盖着女衣女裤,满地是血。“海相公家下没有妇人,哪来的女人衣服?”仔细一看,海龙大惊,“这不是海相公呀!”

“是谁?”海龙说,“看样子像是田家铺的田相公,他与海相公是契友,怎么会死在这里?对了,刚才捆起来的那个小子一直吆呼他是田家铺的,走,去问问他。”

众人一齐退了出来。海龙拍拍田安的肩膀,“喂,你杀人也好,没杀人也好,我来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来此何干?”

田安见问,便从头至尾说了一通。

海龙急与田安解绑,“小兄弟,得罪得罪,委屈你了。你可知死的并非海相公?”

田安急问,“那是谁呢?”“原是你家田相公。”“啊!”

田安一听,急忙返回屋星,仔细一看,果然不错,死的正是田秀。

“啊呀!田相公的靴帽蓝衫和他骑的马怎么不见了?为什么死在这里?有劳众位看管相公,待俺禀报员外。”说完,田安急忙跑回田家铺。

田安报告了员外。田员外立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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