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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小说史

  在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上,《中国现代小说史》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经典之作。夏志清以其融贯中西的学识,论述了中国自五四运动至六十年代初小说的发展;他致力于“优美作品之发现和评审”,并深入探求文学的内在道德情操;他对许多现代小说家重新评价,“发掘”了不少当时并未受评论者注意的作家,如张爱玲、钱锺书等。本书英文版初刊于 1961 年,中文译本于1979 年出版,学术地位历久不衰。

作者简介

  夏志清(1921-2013),生于上海浦东,原籍江苏吴县。上海沪江大学英文系毕业。抗战胜利后任教北京大学英文系。1948年考取北大文科留美奖学金赴美深造,1951年获耶鲁大学英文系博士学位。先后执教美国密歇根大学、纽约州立大学、匹兹堡大学等校。1961年任教哥伦比亚大学东方语言文化系,1969年为该校中文教授,1991年荣休后为该校中文名誉教授。

目录

一介布衣:纪念夏志清先生 刘绍铭

2015 年再版序 刘绍铭

2001 年版序 刘绍铭

作者中译本序(1978 年) 夏志清

重读夏志清教授《中国现代小说史》 王德威

第 1 编初期(1917—1927)

第 1 章文学革命 刘绍铭译

第 2 章鲁迅(1881—1936) 李欧梵译

第 3 章文学研究会及其他 林耀福译

第 4 章创造社 思果译

第 2 编 成长的十年(1928—1937)

第 5 章 30 年代的左派作家和独立作家 国雄译

第 6 章茅盾(1896—1981) 谭松寿译

第 7 章老舍(1899—1966) 庄信正译

第 8 章沈从文(1902—1988) 刘绍铭译

第 9 章张天翼(1906—1985) 水晶译

第 10 章巴金(1904—2005) 水晶译

第 11 章第一个阶段的共产主义小说 董保中译

第 12 章吴组缃(1908—1994) 水晶译

第 3 编抗战期间及胜利以后(1937—1957)

第 13 章抗战期间及胜利以后的中国文学 国雄译

第 14 章资深作家 水晶译

第 15 章张爱玲(1921—1995) 夏济安译

第 16 章钱锺书(1910—1998) 舒明译

第 17 章师陀 舒明译

第 18 章第二个阶段的共产主义小说 董保中译

第 19 章结论 陈真爱译

附 录 / 519

附录一现代中国文学感时忧国的精神(夏志清)

附录二经典之作(刘绍铭)

附录三名世与传世(刘绍铭)

参考书目

精彩书摘

  作者中译本序(1978 年)

夏志清

1951 年的春天,我一方面忙于写论文,一方面真不免要为下半年的生活问题着急起来。我虽算是耶鲁英文系的优等生,系主任根本想不到我会在美国谋教职的:东方人,拿到了博士学位,回祖国去教授英美文学,这才是正当出路。有一天,同住研究院宿舍三楼的一位政治系学生对我说:“政治系教授饶大卫(David N. Rowe)刚领到政府一笔钱,正在请人帮他作研究,你谋教职既有困难,不妨去见见他。”我到他办公室去见他,二人一谈即合拍。加上我是英文系的准博士,写英文总没有问题,饶大卫立即给我一张聘书,年薪4000 元,同刚拿博士学位的耶鲁教员(instructor),是同等待遇。我既找到了事,写论文更要紧,也就无意去谋教职,

再去看英文系主任的嘴脸了。

饶大卫雇用了他的得意门生鲁幸·派(Lucian Pye)同我这两位 research associates,再加上日裔美籍研究生同教会学校出身的华籍家庭主妇这两research assistants,人马已全,7 月 1 日开始工作,编写一部《中国手册》(China: An Area

Manual),供美国军官参阅之用。那时是朝鲜战争时期,美国政府原则上是很反中共的,所以饶大卫才能申请到这笔钱。数年之后,《中国手册》上中下三册试印本出版,先由美国军方、政府高级官员审阅,可能发现全书反共立场太强硬(当

然书里面别的毛病想也不少),未被正式纳用,这对饶大卫自己而言,当然是事业上的一大挫折。否则,这部《中国手册》,美国军官人手一册,饶大卫自己中国通权威的声望也必大为提高。这部《手册》试印本,一共印了 350 部,美国各大图

书馆也不易见到。

我一向是研究西洋文学的,在研究院那几年,更心无旁骛地专攻英国文学。那几年改行编写《中国手册》,一开头就大看有关中国的英文著述。亏得那时候这类书籍还不算多,一年之中就把汉学家、中国问题专家晚近出版的著作,看得差不多了。我一人撰写了《文学》、《思想》、《中共大众传播》三大章,另外写了《礼节》、《幽默》二小章(《幽默》章近已重刊,《译丛》 1978 年春季号),《家喻户晓的人物小传》一章,也参与了《中共人物》章、《地理》章人文地理部分的写作。最使我感到头痛的是人文地理各省、各地区的个别报道。实在找不到多少参考资料,只好凭我的常识和偏见去瞎写。 20 世纪 50 年代后期,《时代》周刊刊印了一份中共特辑(该期封面人物是毛泽东),居然也报道中国各地区的风俗人情。那晚我翻阅这份特辑,看到上海人如何,北京人、山东人、湖南人又如何如何,都是根据我撰写的材料写的,有些地方字句也不改,看得我人仰马翻,大笑不止。生平看《时代》周刊,从来没有这样得意过。

《大众传播》这一章得参阅中共报章杂志,花的工夫最多(哥大新闻学院喻德基教授那本《中共大众传播》问世,是十年后的事了)。《思想》、《文学》这两章写起来比较得心应手。自己是中国人,介绍孔孟朱王的思想,杜李关马的诗曲,不看多少参考资料,也可以写得出的。但《思想》这一章专述“传统思想”(traditional ideologies),近代思想我不必注意。《文学》这一章重点却放在现代文学上,占全章篇幅三分之二。我在国内期间,虽也看过一些鲁迅、周作人、沈从文等人的作品,但看得极少,对新文学可说完全是外行。写《文学》这一章,把耶鲁图书馆所藏的茅盾、老舍、巴金等的作品都略加翻看。此外还有一批尚未编目的中共文艺资料,也放在办公室里翻阅。什么《白毛女》、《刘胡兰》、《白求恩大夫》等小册子以及赵树理、丁玲的作品,倒是真正花时间看了一些。(王瑶《中国新文学史》(下册) 1953 年才出版, 40 年代中共文学的演变,只好自己摸索,一无凭借。)中国现代文学史竟没有一部像样的书,我当时觉得非常诧异。

到了 1952 年春天,又得为下学年的工作发愁了。饶大卫虽对我的勤快大为赏识(那位社会系毕业的家庭主妇一年之中只写了《中国社会》一大章,《服饰》一小章),有意留我一年,年薪加至 4800 元,但我实在不想再干了,有关中国的英文书籍已大致读遍,再做下去没有意思了。我就到研究院副院长辛泼生(Hartley Simpson)那里去请教,有哪几家基金会可以申请研究资助。他说最大的是洛克菲勒基金会,此外还有几家较小的(那时福特基金会似乎尚未设立),可一家家试试运气。我就打印了一篇撰写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计划书,一共只有两页。先寄一份给洛氏基金会人文组组长法斯(Charles B. Fahs)。他对我的计划倒颇感兴趣,立即来信叫我去同他面谈。去纽约谈了半小时,居然定局,给我两年的研究补助金(grant),每年 4000 元。这个数目,不知是我自定的,还是基金会给我定的,已记不清了。但这笔补助金用不着缴所得税,实收比跟饶大卫做事那一年多一些。后来洛氏基金会准我延长一年,过了 3 年(1952—1955)无拘无束、读书写作的生活。名义上那 3 年我算是耶鲁英文系的研究员(research fellow)。

我来美留学,没有用过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到饭馆去打过一天工,洗过一只碗,讲起来比好多留学生幸运。但朝鲜战争开始,我就得省下钱来寄给上海家里。 1951 年 7 月开始,月寄 100 美金,一年 1200 元。所以那 3 年,每年自用 2800 元,

恰够维持生活,谈不上有什么研究费。假如那时有勇气向洛氏基金会另请研究费、旅行费,到美国各大图书馆参观一番,也去台湾、香港跑一趟,自己看到的资料当然要多得多了。但自己尚无教授身份,实在不敢狮子大开口,能有固定收入,过着我自甘淡泊的研究员生活,就很满足了。头两年我照旧住在研究院宿舍,一日三餐包给学校。第三年婚后才搬到校外去住。

我计划写一部现代文学史,一开头文学各部类都看,《中国新文学大系》前九集(第十集是《史料索引》)都一字不放过地读了。《大系》里《诗集》那一集读来实在不对胃口,散文家个别讨论也感到不方便,到后来决定专写小说史,实在觉

得新文学小说部分成就最高,讨论起来也比较有意思,虽然我一直算是专攻英文诗的,研究院期间也没有专修一门小说的课程。但反正写书期间没有人来管我,西洋小说名著尽可能多读,有关小说研究的书籍也看了不少。到了 50 年代初期,“新

批评”派的小说评论已很有成绩。 1952 年出版,阿尔德力奇(John W. Aldridge)编纂的那部《现代小说评论选》(Critiquesand Essays on Modern Fiction, 1920—1951),录选了不少名文(不尽是“新批评”派的),对我很有用。英国大批评家李维斯(F. R.Leavis)那册专论英国小说的《大传统》(The Great Tradition,

1948),刚出版两三年,读后也受惠不浅。李维斯最推崇简·奥斯丁、乔治·艾略特、亨利·詹姆斯、约瑟·康拉德这四位大家。简·奥斯丁的 6 本小说我早在写博士论文期间全读了,现在选读些艾略特、康拉德的代表作,更对李氏评审小说之眼力,叹服不止。中外人士所写有关中国现代小说的评论,我所能看到

的当然也都读了,但对我用处不大。

耶鲁那时候中文部门书籍极少。它所藏的现代文学作品我全数翻看过后,就每月到哥伦比亚大学中日文系图书馆去借书。通常是上午动身,下午看一下午书,再挑选自己需要的书籍、杂志,装一手提箱返纽黑文。(装满书的手提箱当然很重,但哥大校门口即有地下铁道,换一次车即直驶火车站,很方便。)在当时美国图书馆之间,哥大中国现代小说的收藏,算是最丰富的了;那些巨型文学刊物,诸如《小说月报》、《文学》、《文季月刊》、《文学杂志》、《文艺复兴》,也都藏有全套,实在很不容易。当然,我如能在哥大附近住上一两个暑假,一方面换换环境,结识些新朋友,一方面查看资料也方便,对我来说,要比待在纽黑文好。但我这个人,天生懒得动,即是短距离搬家,自己没有汽车,也感到非常头痛。同样情形,哈佛离耶鲁也不远,乘火车当天可以来回。当年哈佛中文图书现代文学收藏虽远比不上哥大,事后发现有些哥大未藏的小说,哈佛却有,实在应该也去哈佛走走。总之,洛氏基金会给我的研究金,只够维持生活,自己天性又不爱动,竟没有到各大图书馆多跑跑。

除了借用两家图书馆的书籍外,我自己新文学藏书不多,差不多全是香港好友宋淇、程靖宇二兄邮寄赠我的。 50 年代初期不比今天,三四十年代的小说在港地都有翻印本出售,搜集很方便。宋淇赠我那册《一千五百种中国现代小说与戏剧》

(北平, 1948),神父善秉仁(Jos. Schyns)主编,至今还是

极有用的参考书。香港盗印张爱玲的两部作品,《传奇》与《流言》,也是宋淇赠我的,使我及早注意到这位卓越的作家。我在上海期间,即把钱锺书《围城》读了,当时张爱玲作品更为流行,却一直没有好奇心去读它。

作了 3年研究,离开纽黑文前,书的初稿已写出一大半了。但家里有了孩子,忙着换码头教书,整理书稿的工作竟搁了两年。 1955 年离开纽黑文,我在密歇根大学当了一年访问讲师(Visiting Lecturer in Chinese)。那年密大中国文学教授休假半年,中国思想史教授休假一年,二人的课程都由我来担任。我教了一年“中国思想史”,采用冯友兰《中国哲学史》英译本为教本。头一学期,教先秦思想,孔孟老庄墨韩诸子自己以前读过些,教起来还蛮有味道的。第二学期,从董仲舒教起,就不大对劲,接着要讲到好多佛教派别,再下去是宋明理学,准备起来都相当吃力。我至今对佛学、理学毫无好感,同那一年教书有些关系。秋季学期也开一门“中国现代思想史”,凭我对现代文学的研究,并不难教。密大东亚语文系主任是位日裔美国人,刁钻成性,对日裔教员也不太友善,待我这个中国人当然更为刻薄。他说我是英文系博士,春季学期不妨开一门“中西文化文学交流史”。这门课当年

没有英文教科书,到今天还没有,要有方豪先生的大学问,才能胜任。《马可波罗游记》,利玛窦的日记, 18、 19 世纪英法人翻译的中文小说、戏曲我都得从头读起,虽然读起来很有趣,授课准备所花的时间,实在太多。此外每学期教一门中国文学的课程,虽比较容易,但初次教授此类课程,总得准备一下的。那一年,除了读到几种哥大未藏的小说外,《中国现代小说史》的整理工作可说完全停顿。

之后,我在得州奥斯汀城教了一年英文,纽约州波茨坦镇教了四年英文。每学期教四门课, 12 点钟。“莎士比亚”、“美国文学”、“欧洲名著”,这类课虽不需多少准备,但每年必教的“大一英文”、“大二英文”,学生作业太多,改卷子实在是很头痛的。尤其是“大一英文”,每周三四十本作文,改不胜改。我整理《小说史》书稿,只能利用暑期那段时间。 1958 年暑假天天去办公室(家里孩子太分心),把全书 19 章根据旧稿,逐章打出。入秋后再整理“注解”、“参考资料”、“人名、书名中英对照表”等项目。把书稿寄给饶大卫想已是同年冬季了。饶大卫自己过目后,我的两位受业师,博德(Frederick A. Pottle)、勃罗克斯(CleanthBrooks),也拨冗审阅我的书稿。另有一位美国文学教授庇阿生(Norman Pearson),我从未上过他的课,也把它看了一遍。饶大卫拿到了三位教授的评审书,才亲自把书稿交给耶鲁出版社。但三位文学教授都不谙中文,说的话当然无多大力量;饶大卫自己是政治系教授,对中国文学也不太内行,出版社还得延请一位校外专家,把书稿加以审阅后,才能决定出版与否。那时美国除了哥大王际真外,简直找不出另外一位教授曾翻译过现代中国文学作品的,更无人称得上是权威。找来找去,哥大出版社请了斯坦福大学中国近代史教授梅丽·赖德(Mary C. Wright),其实她对中国现代文学也是外行。(许芥昱教授那时在斯坦福编译一部《二十世纪中国诗》,也帮赖德教授做些研究。年初芥昱兄来访,承告书稿是先由他审阅的,想来赖德在评审报告上提出的意见,大半也是他的。)

赖德读了书稿,肯定它是部拓荒巨著,表示非常兴奋。但同时她也认为中国 1949 年以来,清算了一大批作家,我书里语焉不详;“百花齐放”运动没有好好交代;国民党政府到台北以后,文学近况一字不提,似也欠妥。 1959 年 4 月 15日,耶鲁编辑大卫·洪(David Horne)来信,谓书稿决定出版,唯根据那位专家的评阅报告,这两方面需增益篇幅云云。耶鲁肯出书,我大为高兴,增补书稿的建议,当然也满口赞成。正巧, 1959 年初济安哥已来美国,他编过《文学杂志》,介绍台湾文坛情形,当然驾轻就熟,《台湾》这个附录就请他写了。我自己刚读了姜贵的《旋风》,认为是部杰作,就在《台湾》附录上再加一个简评《旋风》的尾巴,表示中国不是没有新起的大作家。我自己得增添有关“大跃进”前的中共文坛报道,手边没有资料怎么办?只好向哥大东亚图书馆主任霍华·林登(Howard P. Linton)商借全套大陆出版的《文艺报》, 1959年暑期加以细读,为第 13 章《抗战期间及胜利以后的中国文学》(原题为“ Conformity, Defiance, and Achievement”)增添了不少篇幅。全书该章最长,原因在此。同时我自己觉得有些脚注写得太简略,所引作品的页数,全凭当年所写的札记,不一定靠得住。趁济安哥在西雅图研究之便,有问题就向他请教,这样缴送全书定稿,想已是同年秋冬之交。《小说史》1961 年 3 月才发售,大学出版社出书一向是很慢的。我自己凭校样编排索引,就花掉了三四个星期。

《小说史》赠的 15 册书我早在 2 月间就收到了,立即邮寄济安哥一本。他看到书,实在比我还兴奋,并建议我把书寄呈胡适、林语堂这两位前辈。我同林先生从未见过面,觉得不便贸然赠书。我在北大时,胡校长不赞成我去耶鲁、哈佛攻读博士学位,不给我写推荐信; 1951 年春我写封信给他,他也没有作复。因为这两桩事,我也不愿意赠书给他。隔一年胡先生即逝世,事后想想自己实在太孩子气了。书里我对胡先生一生的贡献,绝对肯定,他老人家看到书,一定会很高兴的。

翻译过三种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集的王际真先生, 1960—1961 年在耶鲁大学兼课。他自己不多年即将退休,也在不时留心有无新出的人才,将来承继他哥大的职位。有一天,饶大卫同他谈起我,谓我的书即将由耶鲁出版,你不妨去出版社看看样本,很可能我是他最好的接班人。王先生真跑去看了,他自己对鲁迅最有研究,就挑看《鲁迅》这一章。之后,他写封信给我,谓我对鲁迅的看法与众不同,读后十分佩服。不仅此也,又说我的英文造诣也高过所有留美的华籍教授,简直可同罗素、狄金荪(G. Lowes Dickinson)二大师媲美。信末他问我有无意向来哥大教书。那时书尚未出版,读到这样一封信,虽然对王先生溢美之辞,自己不敢承当,心里实在高兴。王先生是山东人,人非常直爽,性情有些孤僻,他能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如此赏识,真令我终身感激。这样开始同哥大办交涉, 1962 年才正式被聘为中国文学副教授。

书出版后不到两三星期,《纽约时报星期书评》即刊出书评,排第三版,相当受重视。只可惜编辑是外行,请了英人司各特(A. C. Scott)作评。此人曾任驻香港小官,业余兴趣是京剧,近年来曾把《蝴蝶梦》、《四郎探母》等剧本译成英

文,可惜原文虽浅显,译文错误还是不少。他对我的书虽颇为重视,但外行人说话,有些地方总不得要领。 4 月 13 日波士顿 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 报登出一篇长评,写得很内行,评者大卫·洛埃(David Roy)现任芝加哥大学中国文学教授,那时还在哈佛写他《郭沫若评传》的博士论文。他认为《小说史》出版是一件大事(“ an event of the first importance”)。它不仅是专论中国现代小说的第一本严肃英文著述;更令人稀罕的,现有各国文字书写的此类研究中,也推此书为最佳(“ thebest study of its subject available in any language”)。

本书原标题为 A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Fiction, 1917—1957,大陆的文艺发展写到 1957 年“大跃进”前夕为止。“大跃进”之后,大陆时局、文艺界变乱更多, 1971 年《小说史》增订二版出书,我就把“ 1917—1957”这个副标题取消,另加一个结尾(epilogue),即中译本里的附录一:“ 1958 年来中国大陆的文学”。(编注:现版本删去此文,见刘绍铭先生《2015年再版序》。) 1967 年,我发表了一篇题名“ Obsession withChina: The Moral Burden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的文章,专论现代中国文学的一大特征,也放在《小说史》二版里,

算是“附录一”(即中译本的附录二:《现代中国文学感时忧国的精神》)(编注:现版本附录一)。先兄写的那篇《台湾》在二版里不再出现; 60 年代台湾文学突飞猛进,该文早已失了时效。我自撰评论《旋风》的那部分(二版“附录二”)

倒还保留着,现在再加上我那篇论姜贵的《重阳》的中文文章,合在一起排印,算是中译本的“附录三”(编注:现版本删去此文)。大陆地区以外的中国作家原非本书研讨的对象,但我既称姜贵为“晚清、五四、 30 年代小说传统的集大成者”,

在本书里自应同鲁迅、茅盾、老舍一样,占一个重要的位置。

……

前言/序言

  2015 年再版序

刘绍铭

夏志清教授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以下简称《小说史》)的英文原著于 1961 年由耶鲁大学出版。香港友联出版社的中译本于 1979 年面世。友联早已结业多年,《小说史》亦绝版多时。为了使这本钱锺书称为“文笔之雅、识力之定,……足以开拓心胸,澡雪精神”的经典之作得以继续流传,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决定重排重印《小说史》。

《小说史》初跟读者见面时,沈从文、钱锺书和张爱玲等作家尚在人世,今已先后作古。现在难得重排,我们把当年在他们的“生年”后留的空白一一填上。(在此得附带说明,有些作家的生年是难以确认的,像丁玲就是一个例子。)重排更带给我们一些空间处理“技术问题”。譬如说,友联版的注释和参考书目的次序数码,原来都用中文数字,现在一概改为阿拉伯数字。

《小说史》的原文是英文,译成中文,常常遇到论者所说的 dynamic equivalent 问题。志清先生把曹禺的《雷雨》、《日出》和《原野》三个剧本称为“ essentially of the order of the well-made melodrama”。这句话的中文版本是“他初期三部剧本,基本上还属于认真创作的通俗剧(melodrama)的范围”。《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给“ melodrama”的解释是:“ a story, play or novel that is full of exciting events and in which the character and emotions seem too exaggerated to be real.”辞典给这个名词的中译是:“情节戏”、“通俗剧”。有些辞典还译为“闹剧”或“情节戏”。

从《雷雨》的内容组合看,上列各家的译文都可视为一种“ dynamic equivalent”,虽然早年的文史家惯称《雷雨》这种“文明戏”为“话剧”,以别于“京剧”。“通俗剧”一词,容易误导,怕跟“低俗趣味”混为一谈。其实《雷雨》手法尽管夸张、趣味尽管滥情,但如果放在民初的时代背景来观照,此剧其实非常一本正经,严肃得像一出反父权、反封建的现代教化剧。《小说史》遇到这类名词翻译疑难问题,我们觉得唯一合理的解决方法是在译文后加上夏先生用的英文原文。就像我们处理“通俗剧”(melodrama)这个例子一样。

最后一个要交代的事情是有关序言和附录的安排。《小说史》的编排,先得感谢中文大学出版社没有给我们篇幅的限制,所以在 2001 年版本收录的序言和附录,除了《1958 年来中国大陆的文学》这一篇因为资料明显过时抽掉外,其余都得以保留。序言方面,除了夏志清和王德威两位先生分别给 2001 年版本写的序文当然保留外,我收入了自己写的短文《一介布衣》用作代序。附录的新稿,都是我惊闻夏先生逝世消息后引笔直书的肺腑之言,分别是《名世与传世》和Remembering Professor C. T. Hsia 两篇。

新版《小说史》能够顺利如期完成,有幸得到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各同事热心而专业的帮忙。特别是业务经理黄丽芬女士。从再版计划一开始,她即挑起与本书业务和编务有

关的穿针引线工作。我们对她贡献的感激实在一言难尽。另外一位我要特别鸣谢的是彭腾女士。这位 copy editor 是《小说史》的责任编辑。这本书自 1961 年出版后,我阅读、引用和翻译已前后经历了半个世纪。当年一直没有照顾到的一些技术问题,现在经 Rachel 一一提点,已逐一改正过来。俄国作家 Fyodor Dostoyevsky(1821—1881)早前的中文音译有多款,现在已经统一称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另外有关俄国人名的音译(transliteration),我们保留了当年的拼法,不用现时流行的拼法。譬如说,从前的 Sophia Perovskaia,今天是Sophia Perovskaya。我们没有“破旧立新”,保留了 Sophia 的原貌。谨此对 Rachel 这位“责任编辑”的帮忙表达谢意。

2014 年 10 月 15 日

刘绍铭识于香港岭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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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中国现代小说史
作者:夏志清
译者:刘绍铭 等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13075636
豆瓣评分: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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