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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春天》是阿乙的短篇小说集,共收八则故事,新增阿乙坚实力作《模范青年》。

十年如一日,朱丹走同样的路,做如常的事,只一段陈情旧事令其恍惚难安,早早白头,束之阁楼的秘密似乎无人知晓,又终在不经意间狰狞而出;鸡“失踪”了,杨村的中年农妇为着它与人厮打,痛下赌咒,第二天鸡回来,成谶的过程却继续了;风尘女子的遗体已腐败不堪,她由活生生的人化成冷冰冰的新闻素材,自杀还是他杀尚不得而知,而走失于爱里的春天她在哪里……

编辑推荐

1.国内中坚派代表作家,每推出新作即席卷市场

2.作品翻译成多种语言,受到多家外国专业媒体的推崇,是未来为中国赢得重要国外奖项的主力作家

3.本书收入多篇作者写作生涯的代表性作品

作者简介

阿乙

江西瑞昌人,生于1976年,做过警察、编辑等职业,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蒲松龄短篇奖、林斤澜短篇奖得主,《东方早报》文化中国年度人物,《南方人物周刊》青年领袖,《人民文学》“未来大家”TOP20。出版有长篇小说《早上九点叫醒我》,短篇小说集《鸟,看见我了》《春天在哪里》,随笔集《阳光猛烈,万物显形》,阿乙是近几年活跃在华语文坛的一线作家,被翻译成多国语言,阿乙也成为较先走上国际舞台的中国作家之一。目前,阿乙的作品已经输出了七个语种十五个品种。

精彩书评

阿乙的作品和大多数中国当代文学形成鲜明对比:后者相对冗长,充斥着发散开去的絮语与哲思。阿乙则另辟蹊径:他的文字冷峻,节奏感强,切中肯綮。——《洛杉矶时报》

 

阿乙是中国备受欢迎的小说家之一,警察的身份将他暴露在粗粝的地下世界,因此他的作品会让人想起十九世纪法国的现代主义作家,比如波德莱尔和兰波。

——霍华德·弗兰奇,《华尔街日报》

 

阿乙的背景为他提供了描绘中国的丰富素材,不仅是乡村景象,还有警察生活……小说也许根植于中国社会,但其中的存在主义危机是所有人共同面临的话题。

——克拉丽莎·塞巴格-蒙蒂菲奥里,《华尔街日报》

 

在阿乙的作品里,我发现了一种极度镇定与怜悯的声音,是埃尔莫·伦纳德的朴素与扎迪·史密斯坚毅的叙事自信的合体。他在故事里随意行走,你会跟着他走,因为你无法抗拒。我总会被阿乙故事的克制和强烈的无我状态叹服:作者完全消失,进入了人物中。

——约翰·弗里曼《格兰塔》前主编

 

阿乙的小说为品种繁多的反乌托邦作品提供了更为冷酷的选择。喜欢莫言、余华、中村文则,甚至东野圭吾的读者,一定会在阿乙的小说里找到动人心魄的恐怖现实。

——美国《图书馆杂志》

目录

1 阁楼

25 杨村的一则咒语

39 春天

129 发光的小红

155 北范

173 小镇之花

183 猎人

193 模范青年

精彩书摘

“看清楚了。”年轻人长时间盯着,忽然捂住鼓起的嘴躬身跑

开。我甚至看见泪水倾斜着滴向地面。看守高耸眉毛,睁大眼看我,早说了不要看,有什么好看的。他拉上裹尸布,这样她便只剩一个轮廓了。

我一直走到殡仪馆外。年轻人蹲在路边,已呕吐干净,不过指

头仍按在地上,手臂不停抖。我拍拍他,他转过头来,眼泪像伤口

的血不停涌出。我完全理解这种痛苦。“不要难过,你毕竟来看过她。”我说。

他动动嘴角。

我扶起他缓慢地走。他回头望着殡仪馆。“我带你去漱口,”

我说,“只是去漱漱口。”我们来到小卖部,我让他扑在柜台边,

买了一瓶矿泉水。我说:“走,我们出去漱漱口。”但他好像睡着

了。我用力拉,他反应过来,跟着走出来。他漱口的动作十分机械,

好像老人在咀嚼什么食物。一辆挂满尘土的桑塔纳驰来,路过我们

时猛然转弯,差点刮蹭到我们。

它停在殡仪馆门口。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驾驶室钻出来,匆匆走进馆内。他穿着

黄色夹克以及肥胖人才穿的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屁股后挂着一串钥

匙。不久,从后座钻出一位矮个妇女。她穿黑色礼服、黑色裤子、

黑色平底皮鞋,右臂用别针别着一块黑纱,手里还捏着一块黑纱。

她挎着黑色的包,像鸭子追赶着前边的男人。

“我们进去。”到暮色将至,年轻人才说。我感觉有很长一段

时间,他并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一个女孩死掉了,也不

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但他终于醒悟过来,又哭上了。我扶着他走进

馆内。现在温度是这么低,大厅阴凉,看守拖着水泥地面。他对我

们说:“我真搞不懂。”

“您辛苦了。”我说。

看守在一块已很干净的地方来回拖了一阵子,示意我们坐到

东边那排椅子。这样我便能看见坐在西边的那对男女。不像我们这

边—年轻人正靠着我呓语—他们分开坐着,隔两个座位,不停

争吵。他们吵得越来越凶,声音嗡嗡地飘浮,弄得大家头昏脑涨。

“吵什么?”看守将拖把重重蹾在地上。男子抬起头,而女人

掏出手帕抽泣。有时哭得欢快了,她便停住,用食指和拇指冷静地

擤出鼻涕。看守躬下身继续拖地。我觉得是过度的无聊摧垮了他,

使他将地板当成反复擦拭的艺术品。

我看见男子里头穿着暗红色T 恤,手戴金戒指。他一会儿揉搓

头发,一会儿抓痒。他将放在空椅上的黑纱别到胳膊上,转过头对

女人说:“我戴着了,我知道这不光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然后他看表,问:“还要多久?”看守继续拖地。“你就这么急?”

女人说。男人盯着她,眼露凶光,要不是是在这里,我早揍死你了。

不过在一阵沉默过去后,男人眼眶却红了,鼻下也挂出鼻涕。

“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从口袋摸

出烟盒,将烟抖出来叼到嘴上。他又摸出火机点燃它。他一边咳一

边抽烟。眼泪都滴在烟卷上了。

“请熄掉你的烟。”看守说。

“熄在哪里?”男人望望地面、座椅以及摆放着各式骨灰瓮的

橱柜。看守继续拖地,看起来要收尾了。男人歪斜着脑袋,阴沉沉

地看他,非常用力地吸了一口。“我跟你说了,公共场所不许抽烟。”

就是我怀里的年轻人也被这声咆哮吓坏了。看守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不许就不许,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

“你不懂公共场所不许抽烟的吗?”

“你客气点说不行吗?我得罪你了吗?”

“你没得罪。”

看守走到他面前,继续说:“你没得罪,要抽的话,请出去抽

行吗?”男人揉搓着眼窝,另一只手仍然夹着烟卷,烟灰积得老长,不久掉落在地。看守的眼光跟着落向地面。“我就是抽了,你怎么样?”男人说。

“怎么样?”

就是看守自己大概也没想到,他抽了男人一耳光。这下子热闹

了,男人挺身而起,将骨瘦如柴的看守拎起来,“你知不知道,这

里烧的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被烧了,你知不

知道?”他猛击着看守脸部,“你知不知道?”

看守大喊大叫。男人望了一圈四周,将他丢下来,踢了一脚,

“去你妈的!”然后男人取下钥匙串,大步走向门外。我先是听见

桑塔纳啾啾地叫起来,接着听见车门被嘭地关上、发动机启动,后

来车辆转弯时轮胎与地面发出急剧摩擦的声音。他逃了。

女人坐着发抖。看守爬起来时,她说:“我跟他没关系,他早

就不是我的丈夫。”看守盯着她,她便朝后退缩。随后,一个穿白

色阻燃工服的工人提着铲子赶来。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那铲子冒

着烟,可以想象,它刚取出时一定被烧得通红,现在灰扑扑的。我

记得铲子上曾滴下一滴黏稠物,就像塑料被燃烧时会滴下的那样。

接着女人又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惊醒年轻人。他笔直站起来,

反复捏紧拳头,朝大厅后头的火化间走去。在我赶到前,他直通通

跪在地上,双手展开,胡言乱语起来。我想他是在哀求,不要将一

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再弄得尸骨无存,尽管这无法避免,我还是盼望

着不要就这样一下子将她烧个干净。

他脸上像是有人在一盆盆地泼水。我他妈的也要哭了。那个女

人—也就是死者的妈妈说:“春天,是你爹让你这样的啊。”

她一直在咕哝:“每一次都是我来揩屁股。没有一次不是。你

为这个女儿负过什么责?你负责都负到哪里去了?你算准了我,你

知道我心软,知道把春天丢在马路边一个人走掉,我就一定会去把

她抱回来。你真狠心啊。但是春天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你做爹的

难道半点责任也不该负?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来给你揩屁股?我难道

天生是你的用人?”

在看守和工人跑向领导办公室后,这个穿着黑色礼服黑色裤子

黑色皮鞋别着黑纱像一只黑鸭子的妈妈,步履蹒跚但内心坚定地走出去,追随她前夫的脚步。她边走边说:“说什么我也不回来。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我决定了,你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你以为我回来,我就不回来,我看是谁回来,看是谁更狠心。你随她怎么样,我也随她怎么样,我看是谁回来。”

2

他掏出一张不足三十字的介绍信。看格式原是开给看守所的,

改写成殡仪馆了。在填写探视理由处,警官画了个斜杠。这里最好

能写上具体内容,比如“协助调查采访”,他面露难色。“这就够

了,”警官说,“我们这里还没开过这样的介绍信。”

他用了两天来解决此事。打电话给自己报社的记者,让他们帮

忙联系这座城市的政法口记者,再由后者联系这边公安局熟人。一

环比一环疏远。他得到这边记者的承诺,说马上,却是从上午等到

下午。最终他闯进报社,喊叫着记者的名字。

“没看到我正在忙吗?”对方说。

“我只是着急去看下,兄弟。”他越说越缓和,“她是我女朋

友,是我女人。”

“你看分局那边也快下班了。”

在等待时,他想:实在不行,就将汽油倒在停车场角落的废弃

灵车上,反正仅有的一只轮胎也瘪了。车内锈迹斑斑,塞满湿润的

木条。将这些木条点燃,让它们冒出浓烟,然后在他们赶出来时,

潜入殡仪馆。这办法并不明智。还不如手持木棍,将他们逐一打翻。

当他第一次走进殡仪馆时,看守拦住他,“你怎么搞的?”他

看见自己的鞋在刚拖过的地面留下印迹。“你要干吗?”看守说。

“我来看我的女人,她死了。”

“运来多少天了?”

“应该有七八天。”

“带户口本了吗?”

“没。”

“结婚证呢?”

“我们没结婚。”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她男人?”

“我就是她男人。”

“那我也是。”

看守接着说:“你总得有个证明。”

“我骗你干吗?到现在我还没看她一眼呢。”

“每个人都这么说,都说自己是死者的亲朋好友。但你不觉得

殡仪馆也是个单位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就不应该对

它讲点规矩吗?”

“你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规矩。”

“您行行好。”

“我为什么要行好?我在这里上班,干的就是这事。我得保证

死人不受打扰。”

“她真的是我女人。”

“没有人不是这样说的。”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世上爱着的只有她,我见不到她,就活不

下去。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他从钱包先后掏出两张钱,哀望着

看守,可看守将手插进裤兜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后来看守又提着拖

把回来,在年轻人脚下拖来拖去。

“我没工夫和你玩什么柔情。”看守说。

“我是记者。”他想了很久,说,“我有权对她的死因进行调查。”

“刚才你不是说你是她男人吗?”

“我是记者,同时也是她男人。”

“那你的记者证呢?”

“没带。”

“走开。”

他掏出这张不足三十字的介绍信,递给我看,“我也不知道这

个行不行。我是顺道来向您告别的,您是好人。”

“你要先休息下,你可以到我家休息。”

“来不及了。”

“那我陪你去,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我得感谢您,但这事最好还是我一人去干。我应该怎样向您表

达我的拒绝呢?我得感谢您,您是好人。他显得为难。“我终归也

是要去送她一程的。”我说,然后搂住他肩膀,走向车库。我载着

他朝西郊行驶。下午的阳光射向车窗,他迷糊起来。他睡得很少,

即使有时间睡,脑子里也应该交织着种种噩梦。不久他果然醒来,问:

“到哪儿了?”

“还早。”

“我一定睡了很久。”

然后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最终,一根冒着烟的大烟囱进入

视野。“就是那儿。”他说。我们便开到烟囱下的殡仪馆。它的门前有着龟裂的水泥停车场以及一座狭小的花坛,摆着两排塑料花盆,里头都是塑料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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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春天
作者:阿乙
出版社: 四川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41147586
豆瓣评分: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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