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街角政治家

　　28个故事，告诉你什么才是好警察

作者简介
总序 安全治理与秩序的法律之维
前言
致谢
强制权问题
第1章 “好警察是什么样的？”
第2章 四位警察的故事
第3章 勒索性交易
第4章 好警察的职业政治模式
强制权的四个悖论
第5章 无恃悖论：夜色下的贫民区
第6章 超脱悖论：家庭纠纷
第7章 面子悖论：群体事件
第8章 非理性悖论：青少年不法行为
第9章 对强制力四大悖论的反应
警察的成长
第10章 理解的形成与发展
第11章 警察的道德成长
第12章 专业化职业精神的培养
研究启示
第13章 警察局长的选择
第14章 强制权力易于导致腐败吗？
研究方法说明
书目文献随笔
索引
译后记

　　前言
当汉尼拔（Hannibal）[1]在坎尼（cannae）[2]击败罗马人之后，整个意大利都因为这场败仗而奋起抵抗，但是卡普阿（Capua）[3]却由于人民和元老院之间的仇恨仍然处于不听号令的状况之中。当时，帕库维乌斯·卡拉努斯（Pacovius Calanus）是最高执政官之一，他预见到了卡普阿的骚乱可能招致的危险，决心利用自己的职位来努力促成民众和元老院之间的和解。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让元老院召开会议，向他们陈述了人民对他们抱有的深仇大恨，并且告诉元老院成员，在罗马新败于汉尼拔之际，如果民众开城投降汉尼拔，那么元老院就面临着遭到屠戮的危险。随后他补充说，如果他们愿意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可以做到使人民和元老院两个阶层言归于好。但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得把元老院成员关在他们的宫殿里，佯装将他们交给人民发落，然后他会设法营救他们。元老院的议员们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帕库维乌斯把元老院议员关进宫殿之后，把民众召集到一起，告诉他们压倒贵族的傲慢，并就贵族对他们的伤害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为此，他已经把整个元老院都关进了他们的宫殿。但是他相信，民众不会愿意自己的城市没有政府，在处死旧有的元老院成员之前，有必要先选举出新的元老院成员。因此，他已经把所有元老院成员的名字写好放进了一个坛子之中，然后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名字抽取出来，在为这些人选出继任者之后，就会逐一处死这些被抽到名字的元老院成员。当第一个名字被抽中并向民众宣告之后，民众高声鼓噪，声称这个人傲慢、狂妄、残忍。可是当帕库维乌斯要求民众选出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时，与会者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民众提名了一个人，可是当这个人的名字被提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人吹起口哨来，有人哄笑起来，有人说他这个不好，另外一些人则说他那个不对。于是，一个又一个被提名的人都被民众宣布为配不上元老院成员这一尊贵的职务，于是帕库维乌斯趁机对民众说了这样一番话：“既然各位都认为城市没有元老院是不行的，而你们又无法就旧有的元老院成员的继任者人选达成一致，那么依我看，还是和现在的元老院和解为好，因为他们到目前为止受到的惊吓已经让他们变得谦恭多了，现在你会在他们身上发现别处找不到的仁慈。”
这个建议得到了人们的采纳，此后民众和元老院这两个阶层达成了和解，而对于民众而言，当他们对具体细节采取行动之时，发现了自己此前在将行动对象作为一个整体看待的时候所犯的谬误。
——《尼可罗·马基雅维利演讲录》（Niccolo Machiavelli Discourses）1520年
当旅行者由一个自由的国度来到一个不自由的国度之时，会深深感受到这中间发生的变化：在前一个国家中，人们忙于各种活动，热火朝天；而在后一个国家，到处安安静静，毫无生气。在前一个国度中，人们探究的话题是改善和进步；而在后一个国度中，社会似乎除了坐享既得的好处之外别无任何愿望。可是，一个竭尽全力创造幸福的国家一般都会比一个安于现状的国家更加富有和繁荣；当我们将这两种国家进行对比之时，我们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前一国度每天都感到如此之多的新的需求，而在后一国度中存在的这种新的需求看上去是如此之少。
——阿历克西·德·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论美国的民主》（Democracy in America）1835年
[1] 汉尼拔（Hannibal，公元前247年～前183年），北非古国迦太基人，古代最伟大的军事统帅之一，随其父迦太基将军哈米尔卡尔·巴尔卡（？～公元前229年或前228年）到西班牙，一生与罗马共和国为敌。其父及姐夫去世后，汉尼拔负责统帅西班牙的迦太基军队（公元前221年）。他保护西班牙，后来越过埃布罗河来到罗马的领地，最后进入高卢。他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因大象和马的拖累，他受到来自高卢部落、冬季的严寒以及他自己的西班牙军队叛逃的困扰。他击败弗拉米尼努斯，但受到费边·马克西姆斯不断的骚扰。公元前216年他取得坎尼战役的胜利。公元前203年前往北非协助迦太基军队抵抗大西庇阿的军队。他在扎马战役中惨败于西庇阿的盟友马西尼萨，但成功逃脱。公元前202年至前195年他是迦太基领袖，后被迫出走，投奔叙利亚王安条克三世，他受命指挥一支舰队抵抗罗马，但遭惨败。马格内西亚战役（公元前190年）后，罗马要求交出汉尼拔；他企图逃走，后自知无法逃脱而服毒自杀。——译者注
[2] 坎尼战役（Cannae），即坎尼会战，发生于公元前216年，是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主要战役。此前迦太基（Carthage）军队主帅汉尼拔入侵意大利，并且屡败罗马军队。而为了截断罗马之粮食补给，进一步打击其士气，汉尼拔进兵至意大利南方之罗马粮仓坎尼城。8月2日，迦太基军与罗马军相遇，大战爆发。汉尼拔运筹帷幄，成功地以少胜多，击溃了由罗马执政官保卢斯与瓦罗二人所统领的大军。此战虽然并没有令迦太基彻底击溃罗马，但因汉尼拔战术运用之高妙，时至今日仍被誉为军事史上最伟大的战役之一。——译者注
[3] 卡普阿（Capua），今意大利南部一城镇，位于那不勒斯北部。具有重要战略位置的古罗马城市卡普阿（Capua）就位于附近的亚庇安古道上。——译者注

　　什么样的警察是好警察，他的所想所为与一位坏警察有何不同？警察工作是会导致警察腐化，还是会使警察的眼界更加开阔，使他的灵魂更加崇高？究竟怎样做，才能避免可能出现的警察道德沦陷？
本书所讲的正是这些问题。本书描述了20世纪70年代初在美国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市中，从事警察工作的28名青年人的道德观与知识视角。本书旨在阐释警察所抱有的最为根本的态度观点，与他们在履行职务的过程中，其行使的强大权力和反复面对的暴力之间的相互作用。
简而言之，本书的结论如下：只要培养两种美德，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1]在知识方面，必须理解人类痛苦的本质；在道德上，必须解决达到正义的目的与使用强制手段之间的矛盾。如果一名巡警形成了这样一种悲剧式的意识和道德上的平静，那么他通常会在工作中获得成长，提升自己的信心、技能、敏锐性和警惕性。
警察是否会养成这两种美德取决于他面对反复出现的威胁采用何种手段保护自己。面对暴力和疯狂之时所做出的自卫反应对警察身心最为核心的部分造成了影响。警察对我所称的“强制力悖论”（the paradoxes of coercive power）做出的回应，对他关于人类本性的基本认识和关于对与错的传统理念提出了挑战。
在危机四伏的巡逻工作中形成悲剧意识和实现道德上的平静，部分靠的是乐于与人交谈。能言善辩使警察应对暴力时可以选用的手段更加丰富，也使得他能够接触到民众的内心——他们的希望、恐惧、成为有价值的人的需求以及他们的良知。同等重要的是，如果警察喜欢与人交谈，这就为他提供了与同僚沟通交流的机会。警察局内可以设立若干机构来发挥警察的交际能力，在这方面，有两个机构——一个是培训学院，一个是巡警队——格外重要。培训学院和巡警队将警察聚集到一起，因而警察们就有了独特的机会来谈论剥夺、冷漠、面子和非理性问题——强制力的四大悖论——固有的知识与道德问题。警察局长可以通过确保对警察进行有效的训练并且由得力的警长领导巡逻队的方式，防止自己手下的警察发生道德败坏的问题。
另外，警察的工作环境一贯是充满悖论的——警察拥有权力但是并不拥有绝对权力，因而如果缺少谈话的意愿或者机会，就有可能导致警察与民众及同事之间出现隔阂。这种隔阂会阻碍警察形成对强制力的悲剧式的意识和道德上的平静。到头来，警察会越来越习惯于逃避责任、野蛮执法、徇私舞弊。反过来，这些不当行为又会导致他在道德和知识上的迷惘愈加严重，从而导致他越来越不愿意与人共处，并最终导致他的自我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