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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吽

阿吽(音hōng)是神社前的一对狛犬石像,张嘴的是阿,闭嘴的是吽,“阿吽”意味着呼吸相连的至交情谊。

门仓修造长相俊美,走在街上几乎每个女人都会回头看他;

水田仙吉则恰好相反,是个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

天差地别的两人,感情如神社前的石雕神兽狛犬“阿”和“吽”般亲密。

暗地里,门仓却对仙吉的妻子多美默默抱有情愫,多美也对英俊的门仓动了情。

直至战争爆发前夕,隐秘的帘幕几乎要冲破禁锢、被一一掀开……

编辑推荐

1. 向田邦子仅有的长篇小说,大陆首次出版,对人心本质的洞彻之作。直木奖评委山口瞳评价:“作为友情小说、恋爱小说、反战小说,《阿吽》都是堪称完美的。”

2. 本书改编电影由高仓健主演,荣获日本《电影旬报》年度十佳,黑泽明私人推荐:“向田邦子写的书是那么的优秀,她的早逝让人惋惜。”

3.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跨越雷池边缘的三角关系,过于亲密的好友,如何面对微妙的禁忌和复杂欲念?向田邦子写透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与矜持、亲近与拒斥、依恋与猜疑,人心的曲折旖旎在她的笔下纤毫毕现。她也带着坦荡的包容,捕捉着普通人在某刻的闪念,以及所有真实的刻骨铭心。

4. “阿”、“吽”书签随机赠送任意一款。

作者简介

向田邦子(1929-1981)

日本著名电视剧家、随笔家、小说家。

她的电视剧以绝妙的对白、巧妙的构思被称为“向田电视剧”。

日本zuigao荣誉的编剧奖“向田邦子奖”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1980年,她以三篇短篇小说荣获第八十三届直木奖,极为罕见。

1981年8月22日因空难猝然离世。

向田邦子是日本人的国民偶像,她生活的年代是日本人zui为眷恋的昭和年代,她的笔下,更是写尽了昭和面目。日籍作家新井一二三称向田邦子是“大和民族的张爱玲”。

目录

狛犬

蝴蝶

青苹果

弥次郎兵卫

方帽子

芋袋

四人家族

后记 梦想成真

解说

精彩书摘

狛犬

门仓修造在烧洗澡水。

他弯下修长的小腿蹲在灶口,灵巧地使用崭新的涩皮团扇与吹火竹管,但他的穿着怎么看都与生火烧水不搭轧。三件套西装是不久前才从银座的英国屋送来的,领带与镶有晶亮宝石的袖扣,也是他为这天特地挑选的配件。

“社长。”

佣人大友一再拉开浴室的门表示他来烧水就好,但门仓每次都摇手说不用。

“我想自己烧洗澡水。”

那家伙就要回来了。好友水田仙吉在暌违三年后,终于要从四国的高松回到东京。这是消除长途旅行疲劳的diyi次泡澡,无论如何他都想自己亲手烧洗澡水。过去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除锈剂烧热的气味变得刺鼻。那是崭新的铁皮烟囱diyi次冒出热烟时的气味。崭新的不仅是烟囱,这是租来的房子,因此只有房子本身无法改动,从桧木浴槽到淋浴间的木板垫子,全都散发新木头的香气。

门仓是门仓金属公司的社长。年纪正逢后厄 的四十三岁,但他不仅没有灾厄缠身,zui近更趁着铝制品热销,急速扩张规模,员工也超过三百人,生意相当兴隆。虽然报纸上不停嚷着缩减军备,但中国与欧洲都可能爆发战争,军用品生意前景看好似乎是一般人的普遍看法。虽然光是坐着也有订单自动上门,然而这半个月以来,门仓无心在工作上头。

水田仙吉报出的公司住宅津贴金额是每个月三十元,必须在这个价钱之内寻找合适的租屋。要是再多五元就好了,但仙吉与门仓不同,仙吉从中等制药公司的外县市分店长荣升总公司部长,他得靠微薄的月薪过日子,无法奢求太高。门仓看了好多户,zui后决定租下离自己家也很近的白金三光町。仙吉一家对房子的格局一无所知。两人二十几年的交情,让仙吉每次自外县市调回东京时,皆由门仓代为找房子。仙吉很安心地全权委托给他。

找到房子后,接下来才是门仓zui的乐趣。先送大盒点心给房东打招呼;更换榻榻米是房东出资,但在种树修剪树篱方面,门仓毫不客气地砸下大钱;他也让帮佣的大友夫妇打起精神,帮忙准备厨房的木头清洁剂与眼下所需的家庭用品,万一水田家托运的行李晚到,一两天之内也不会不方便。

门仓检查肥皂与浴巾,喝问大友厕所有没有准备卫生纸时,卖鱼的来了,送来门仓订的庆祝升职的鲷鱼。门仓看看手表。这时水田一家应该已从东京车站上了计程车。这次该以什么方式迎接他们呢?对门仓而言,这三年好像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而存在。

发现“水田仙吉”这个门牌的,是做妻子的多美。

他们依照地图所示,在看到产婆招牌的地方下了计程车,当带头的仙吉领着多美、十八岁的女儿聪子和略微落后的仙吉之父初太郎,各自拎着行李箱与藤箱走进巷子时,多美发现了门牌。或许是累了,多美在火车上看起来慵懒无力,这时候眼睛却特别尖。

“老公,你看。”

仙吉与门仓同年。门仓是个被形容为西洋版歌舞伎演员羽左卫门的美男子,据说他若走在银座街头,每个女人都会回头。而仙吉,却是没有任何女人会回头一顾的男人。或许是想替不起眼的外表加点分量,他在鼻子底下留了小胡子。因此看起来特别道貌岸然。

“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干吗挂这么大的门牌?”

高兴时反而表现怒气是仙吉的习惯。

“以三十元房租的标准而言,这房子挺好的嘛。”

“是那家伙找的房子,当然不会错。”

玄关旁边就有巨大的木莲树,枝头隆起两三个花蕾,露出暗紫色的光亮花舌。木莲花一开,樱花就会跟着绽放进入赏花季节,不过,东京的风比高松冷。聪子缩起脖子。

仙吉与多美在玄关前等候。聪子想起了六年前的事。父亲从仙台调至东京的总公司,像今天一样委托门仓代为租屋。当时,一家四口一抵达,玄关门忽然打开。门仓就像是躲猫猫的小孩猛然出现,以笑脸迎接他们。“这次也会如此吗?”她这么问仙吉。

“对呀。进到屋里一看,火盆已生了火,榻榻米上排放着坐垫,洗澡水烧得正热。他就是想看我们吃惊的神情。”仙吉像在说自己的事迹般得意扬扬。

“难怪门仓先生不到车站接我们。”多美也应声附和,但门仓并未出现。

仙吉的手一碰到玄关门,门就滑开了。

屋内正如仙吉所言。

崭新的榻榻米。才刚重新贴过、仿佛还散发糨糊味的纸拉门内,放着燃烧炭火的瓷火盆。铁壶架在火上,泡茶的用具一应俱全。炭盆里有木炭,房间角落堆着新坐垫。

仙吉凝视壁龛放的竹篮。鲷鱼、龙虾、海螺排放在竹叶上,旁边是挂有“祝贺升职”贺卡的一升装酒瓶。

“他的字还是这么丑。看来唯有在写字方面我略胜一筹。”仙吉像鼻塞般闷声发笑。

多美打开壁橱,开口发话:“老公,你看被子,是绢布做的。”

“只是在托运行李送来前暂时凑和用的被子,用租的不就好了?干吗这么浪费钱?”

壁橱的下层,连包了枕套的枕头与睡衣都有。

房子的格局也无从挑剔。

起居室三坪、客厅四坪,接着是夫妻的卧室三坪 。靠近厕所、玄关旁那间二坪多的房间里准备了烟灰缸,大概是要当作初太郎的房间。门仓知道老父亲与儿子关系不佳,彼此连话都不说,因此特意把他的房间与夫妇俩的房间隔开。二楼有一间二坪多的房间,以及一坪半的储藏室兼房间。二坪多的房间里,像要强调这是聪子的房间,还在小花瓶插了桃花。

浴室的玻璃被蒸气熏得模糊。

仙吉掀开浴缸的盖子,衣服也没脱就伸手进去,就此不动。连聪子也很清楚,他不只是在试水温。

厨房里,多美已打开米缸。里面装满白米,还放了量杯。多美以手心掬起白米,任由米粒滑落。

“妈,高松的米和东京的米不一样吗?”

聪子出声说,但多美或许是没听见,并未回答。多美看起来很美。坐了一整天的船与火车,她的头发和衣服都乱了。加上或许是因为油烟,脖颈一带看起来也有点脏。即使如此,她还是很美。过去,聪子从未感到母亲特别美丽。多美的体形娇小,weiyi的优点是皮肤白净,五官倒是长得很普通。

她动不动就生气,仙吉形容她每次一生气,就会“露出像小学一年级孩子赛跑的表情,明明都这把年纪了”。聪子喜欢母亲那时候的脸孔,但是她从来不曾将母亲当作女人观察、评断美丑。把米粒掬起又撒落的多美,眼下的卧蚕比平时更鼓,还微微泛红。骤哭骤笑、情绪激动时,母亲的眼睛就会变成这样。聪子想,母亲是为门仓叔叔的细心周到而喜悦吧。直到又过了一阵子,她才发觉原来还有另一个缘故。

“巴达维亚”是目黑车站前的咖啡厅 。

门仓正在店内深处的卡座抽烟。还不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四五个女服务生正在画眉毛或者吃外卖送来的拉面。

据说这里本来是卖榻榻米的店,的确,门口虽有霓虹灯及彩色玻璃努力展现妖艳,可是到白天就原形毕露,有种在睡午觉似的家常随意,门仓经常来店里报到。在白金三光町替仙吉租房子的理由之一,也是因为离这间“巴达维亚”很近。

要是再早半个月就好了,门仓觉得很遗憾。至少提早十天也好,若是仙吉一家能早点来东京,就可以摆出雏人偶装饰。聪子没有雏人偶,她以前只拥有过可以放在掌心的内里雏 。“你就这么一个女儿耶。”门仓如此责问仙吉。

“我的工作经常调职。难道要扛着四五层高的雏人偶搬家吗?”

仙吉一家的搬家费用由公司包办,一丝不茍的仙吉考虑到公司的负担,为了每三年左右的搬家工程,尽量不增加家具。

一家四口走进无人的屋内,客厅有摆放雏人偶的层架与红地毯。故意不露面,想象他们惊喜交加的表情,乐趣也变成双倍甚至三倍了。但门仓还是有点牵挂。

这时一团热乎乎的肉体自隔壁扑过来撞上他,是年轻的女服务生礼子。她抢去门仓刚点燃的香烟,叼在自己的嘴里。

去年的平安夜,他包下这间店玩得很疯。他与礼子也是在那晚有了进一步关系,从此,礼子在店里几乎不再说话。虽然不说话,却用身体示威。她是个体温很高的女人,身体一贴过来,就像被海狗黏在身上。夏天可惨了,门仓苦笑着又点燃一根烟。

仙吉的新玄关亮起门灯,鳗鱼店送外卖的店员走了。就在他们托付完附近鱼店代为料理鲷鱼和龙虾、仙吉洗完澡正在小酌一杯时,鳗鱼套餐送来了。这是门仓的精心招待。仙吉只要一如既往安心等待即可。

正要关上玄关的多美,发现门仓抱着一个大大的方形箱子走进来。

“门仓先生。”

仙吉从起居室冲出来。光脚跳下脱鞋口,二话不说就朝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门仓挥拳。

“我忘记装收音机了。别闹了。真空管会歪掉。”门仓闪躲想揍他的仙吉,一边朝多美身后的聪子发话,“聪子变成小美女了呢。已经可以嫁人啰。”

仙吉说:“还早得很呢。”多美却回答:“有好对象的话,麻烦你介绍一下。”

“你们夫妻俩各说各话,我这个当叔叔的很难做耶。”门仓说着一笑。

多美正式跪在门口行礼。

“门仓先生。这次样样都麻烦你费心,真不好意思。”

仙吉一边拍打脚丫上的泥土,一边插话:“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交情,对吧?”

“嗯。”

“小心横梁。”

被矮小的仙吉这么一说,门仓倏然缩头,让聪子推着走进起居室。多美将门仓的鞋子并拢摆好,那是比丈夫大一号、高级哥多华皮革制的新鞋。崭新的皮革,有种年轻的野兽气息。她将仙吉的鞋子往旁一摆,仙吉脚背高、脚盘宽,鞋子都撑到变形了,她不禁念头一转,又把门仓的皮鞋单独放在脱鞋口的石板上。

起居室里,仙吉正在对已开始组装收音机的门仓抱怨。

“等行李送来,不就有收音机了嘛。”

“出了新机型喔。”

“像你这样,就叫作吃得多、拉得多。即使赚得多,也不能这样花钱如流水。”

“反正又没有人可以继承财产,有什么关系。”

门仓没有孩子。

“嫂夫人还是老样子?”

听到多美的问题,门仓停下弄真空管的手,比画出刺绣的动作。

“从早到晚,都在搞这个。”

门仓的妻子,好像很投入刺绣。

初太郎背对大家,坐看晦暗的庭院。

“为了老太爷,我还特地大手笔种了一些树。”

门仓这么发话后,今年正月满七十岁的老人,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这种玩意儿,根本不算是树。”老人板着脸,说出不客气的话。

比初太郎的脸更臭的是仙吉。

“别提树木的话题。”他以低沉却严厉的声音劝阻。

门仓故作开朗地说:“应该不会再起那种念头了啦。”

他替双方打圆场。

“那种病,到死都治不好。”仙吉的话中带刺。

据说卖鸟的人会越来越像鸟,剖鳗鱼的工人会越来越像鳗鱼,初太郎就像树,而且是老树。虽然体格壮硕五官气派,却阴暗孤独又苍郁。连耳朵里面都不忘长出硬毛。

初太郎是个山师 ,或许称为“前”山师更正确。山师又分为金、铜、锰之类矿物的山师,以及松、杉、桧等树木的山师,初太郎是木字旁的那种。他把钱都砸在山林,仙吉因此无法念日间部大学。父子俩一旦有了芥蒂,正因为血浓于水,心结也就更严重。不幸的是,彼此都是不肯妥协的脾气,在一个屋檐下就成了相看两相厌的敌人。无论说话再怎么不客气,初太郎肯开口,至少证明他并不讨厌门仓。

聪子从小就喜欢这样父亲仙吉在,门仓叔叔也在,中间还有母亲多美泡茶斟酒的情景。平日不茍言笑、只会骂人的仙吉,当有门仓在场说笑话时就经常大笑,对多美与聪子的疏失也变得宽宏大度。整日绷紧神经、害怕被暴躁丈夫斥骂的多美,与门仓在一起时,也变得举止从容,特别爱笑。

前言/序言

解说

山口瞳

昭和五十五年(1980年)即将落幕的时候,日本文学振兴会的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喂,这是怎么回事?”从声音就能听出他的为难。此前,就在我被选为直木奖评委之后,我推荐了刊载在《文艺春秋》别册上的《阿吽》,作为昭和五十五年上半期直木奖的候选作品。我也是那时才知道,评委似乎也是能推荐作品的。推荐后,就会有专用的表格寄到你家中。但是,以评委的身份推荐的话会引起非常高的重视,绝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程度。我的脑子还有些发蒙,下意识地退却了。“那,就麻烦当作没这回事吧。”向田邦子,还为时尚早,等到下半期再说也未尝不可。我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

然而,向田邦子却以其短篇小说合集《回忆,扑克牌》中的三篇获得提名,并最终获奖。她的获奖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评委们相当激烈地争执后得出的结论。我自始至终都在力挺向田。对于说她“不够大气”“还为时尚早”等说法,我虽然并不否认,但若将她的作品和其他候选作品对比一下,我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向田落选。在争论中我也曾想:“完了,要是推荐《阿吽》时能更坚定些该多好。若是面对《阿吽》这种作品,别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不够大气’这种评价的。”要是那次向田最终落选,我恐怕永远也无法逃出自责的深渊。

如今再读《阿吽》,我首先想到的,是向田之所以在写完这本书后猝不及防地离开了我们,就是因为神明太过妒忌她的才华。天妒英才这种说法难免浪漫得过头,也的确有些言过其实,但这就是我最为真实的想法,因为我又一次被这本书打动了。

若要用一句话概括《阿吽》这本小说的情节,那就是“门仓修造与水田仙吉奇妙的友情”。在此基础上再加一句的话,就是“门仓与水田的妻子多美的柏拉图式爱情”。

在此,我想说一些极其主观的感想。门仓与水田的友情,像极了我和梶山季之 的关系。梶山就像爽朗可靠、女人缘极好的门仓,我则是优柔寡断的水田。书中有个场景,是门仓为了断绝与多美的恋情,故意与水田发生冲突。我和梶山间也同样出现过这种状况。有次我和梶山一同出去巡游讲演,在其中一个会场,梶山说“那家伙要是偶尔也能付一次银座酒吧的账就好了”。坐在昏暗的会场深处的我听完直接愣住了。不过转念一想,我又从中体会到了梶山对我的感情之深。这要是换作别的男人,我难免会和他干上一架。再多说一句,和梶山在银座喝酒,想要抢在他前面结账是不可能的。很多和他喝过酒的人应该都会有这种感觉。他有一诨名叫作“高速梶山”,往往你还没发现,他就已经结好账离开了。而且他多数时候都是叫上一大堆朋友一起喝酒,偶尔和我两人聚会时则都是AA制,若是去我常去的店,则都是由我来埋单。也就是说,梶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男人间的友情,处得深了,就难免会变得如此。两人从互生好感到情似至亲,随后迎来的就会是相爱相杀。我始终不知道,向田邦子作为一个女人,是如何理解这种本应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心境的。我甚至因此开始畏惧、嫉妒她的这种才能。不过,最终我对她的感情,只有赞叹。

水田的父亲初太郎是位山林业者,和我的父亲很像。水田同初太郎的关系,也像极了我同我父亲的关系。最初读《阿·吽》时,我甚至产生了向田就是在写我家的错觉,进而疑惑她为何这么了解我、我家,以及我和梶山的事呢?恐怕诸位读者在阅读此书时,也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感慨吧。

向田邦子就是如此,她笔下的人际关系真实得可怕。这种小说真的世间罕有。

我以前曾如此写过:

“向田邦子的身体里寄宿着三个灵魂:爱捣蛋的少女、欢脱的少年,以及已经达到人生赢家境界的中年女性。她笔下的每一个文字,都能品味出三种不同的乐趣。”

现在,借此文,我还想再向她心中添加一个形象,那就是饱受磨难的成熟男性。

我也曾撰文提及,《阿·吽》这本小说是昭和时代反战文学的杰作。不论门仓还是水田,都是典型的日本战前的市民。水田从夜大毕业后当了制药公司的部长,门仓则靠着机敏的嗅觉当上了实业家。这两人无一不是对战争、军队的动向以及国际形势一无所知的愚者。他们不是激进的爱国者,听到共产主义也会惊得不知所措,在世间仅是随波逐流罢了。战前的“昭和的日本人”完完全全就是如此。虽然他们还算是稍有学识,过着中上流的生活,一心向上,但这也正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阿吽》不论作为反战文学、恋爱小说还是讲述友情的小说都堪称完美,但同时,我也从中真切地感受到了剧作家与小说家的不同。譬如,门仓主动挑起与水田的冲突的原因,为何非得是他与多美的感情纠葛不可呢?为什么这么像电视剧的套路呢?要是我来写,他们冲突的原因只会是男人间过于亲近导致的相互憎恶罢了……虽说《阿吽》这部小说在出版后很快就被翻拍成了NHK的电视剧,但恐怕实际上,向田的大脑中先出现的不是文字,而正是这些电视剧的场景吧。我这绝不是在吹毛求疵。事实上,就门仓向水田挑起冲突的契机,电视剧中的表现十分精彩。多美穿着水田的白色麻织夏服照镜子时,被门仓偶然看见了。读到原作中“门仓手里提着西瓜,像被雷劈过全身一般定在原地”的描写,我不禁落泪。这一场景,以画面来呈现的确更具魄力。

以个人的喜好而言,我更喜欢这部小说的前半部分,尤其是第一章“狛犬”。而第一章中,又属开头的场景为最。

自己喜爱的人们来到了东京,而自己将为他们献上自己全部的关怀。对于生而在世的每个人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激动的事了吧。向田邦子笔尖流露出的幸福喜悦在此流露于纸面。为了迎接喜爱的人,门仓自己烧着洗澡水。这个场景妙极了。

“锈蚀了的火盆随着灼烧焦味渐浓。”

她写的虽是如此的句子,却直白地表现出了门仓心中的喜悦。

可是,不知诸位读者有没有察觉到,到了书的后半部,向田邦子的笔调却不知为何突然低沉了下来。不,可能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吧。

我不太喜欢用“向田邦子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这样的说法。比起故作神秘,我更愿意这么说:她的人生结束得实在完美无缺。《阿吽》不仅被她当作毕生的事业,同时也无疑是她无论如何都想创作的故事。由此,杰作应运而生。不过,她也仍有许多其他想要书写的东西。想再写些小说,也想写更多剧本。时不我待,于是便产生了某种压力,或者说紧迫感。从作品的性质、主题与内容来说,《阿吽》原本是那种需要小说家花费三四年的精力、不慌不忙地书写的作品。而她却抛去了所有类似的顾虑。不得不感慨,她真不愧是位彻头彻尾的战中派作家。对于这部作品来说,到底是悠悠然地创作更好,还是以现今这样的形式,将如此庞大的内容一股脑地置于读者与观众眼前更佳呢,我至今仍未想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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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阿吽
作者: [日]向田邦子
译者:刘子倩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ISBN:9787505743113
豆瓣评分: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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